湖畔讲堂 | 12岁孩子一年半住院16次！没病装病，也是病！

12岁男孩，一年半时间内，反复就诊16次，奔波辗转于多家医院，做过无数检查，但治疗效果欠佳……

看到这段描述，你是否以为这是个先天体弱多病的孩子？然而，这个怎么都治不好的“病孩子”，最终在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多学科合作下，找到了“多病”的真相，事实的真相让人大吃一惊。

9月21日，杭州市一医院第27期临床大讲堂如期开讲，本期临床大讲堂由临床心理科张海生副主任医师主讲，谢健主任医师主持，分享了一例罕见的“孟乔森综合征”病人。

医务部詹建伟副主任开场

本次大讲堂现场邀请到医务部詹建伟副主任开场；儿科冯梅主任医师分享对患儿的治疗体会；呼吸科夏俊波副主任医师对本病例从呼吸科角度进行病情分析；感染科吴旻主任医师对患儿的痰培养结果进行讲解分析；影像科沈起钧副主任医师对病例进行影像学分析，多学科协力挖掘“多病”的背后真相。

名词解释

孟乔森综合征又称求医癖、住院癖、佯病症等，1951年《柳叶刀》上的一篇文章，第一次以“孟乔森综合征”命名该症状群。本病症是指个体有意制造或伪装疾病，躯体疾病、受伤或精神疾病， 为此甚至会主动伤残自己或他人，通常分为孟乔森综合征(对自身的做作性障碍)和代理性孟乔森综合征(对他人的做作性障碍)，前者伪造自己有病，后者作为照料者伪造他人有病。

病例回顾

“多病”的天才儿童

一年半前，患者王同学（化名）开始出现咳嗽喘息，反复发作，曾诊断为“支气管哮喘”，治疗不规律，仍反复喘息发作。一年前，王同学在被同学欺负后感呼吸困难，出现肢体不自主抽动，呼之不应双眼上翻，持续数分钟后缓解。后因下呼吸道感染等问题反复多次多家医院住院治疗，住院期间多次出现抽搐，四肢强直，有时还会出现小便失禁，持续30秒到一分钟后缓解，缓解后立即自行坐起，无头痛呕吐等症状。

此外，王同学在没有手机玩及情绪激动时抽搐多发，脑电图同步监测发作期无癫痫波。他还表示，自己不想回学校，曾述“想要住院，住院就不用上学了”，在家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会发脾气，打砸东西，有时有自残及伤人行为，后仍因躯体不适辗转于多家医院，对自己的用药也很有“主见”，多次痰培养提示大肠埃希菌、肺炎克雷伯菌、白念珠菌感染，应用过青霉素类、头孢类、甲硝唑、阿奇霉素、哌拉西林、美罗培南、厄他培南、庆大霉素、氨曲南等药物，自诉应用以上药物后胸闷、呼吸困难，拒绝服用曾经应用过的药物，3天前出现发热，夜间最高体温38.8℃，无畏寒、寒战，遂至我院儿科住院治疗。住院期间情绪失控，再次出现抽搐，持续10s自行缓解，发作形式同前。并要求静注头孢他啶，因病原学及病情依据不足，遭医生拒绝后情绪激动，出现持刀伤人倾向，反复在鼻腔塞纸条，用指甲抠手臂等自残行为，否认消极想法，后转至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临床心理科进一步治疗。

临床心理科张换换医师汇报病例

病例讨论

儿科冯梅主任医师

【专家简介】医学硕士，主任医师，浙江省医学会儿科学分会神经学组委员，儿科一线工作30年。擅长儿科常见病多发病的诊治，主攻1.癫痫，脑炎，热性惊厥，抽动症，头痛，头晕的诊治；2.儿童呼吸系统疾病（包括肺炎，哮喘，慢性咳嗽等）；3.儿童急救及危重症的诊治。

患儿多次在儿科病房住院，“腹痛、发热、咳喘、胸闷、抽搐”症状丰富且症状之间反复切换，具有表演性，曾反甩体温计试图制造高热的假象，对治疗造成了一定的难度。曾在外院诊断“原发性纤毛运动障碍？”。但此病多在婴儿期起病，该患儿8岁以后起病，且纤支镜检查、基因检测没有阳性结果，可排除此诊断。根据该患儿的起病特点、反复住院的病程特点，以及实验室、影像报告，可排除支原体肺炎。曾在外院因OT试验阳性诊断“肺结核”，但在我院关于结核的相关报告均无异常，诊断肺结核依据不足。结合患儿病史、支气管舒张试验阳性，考虑存在哮喘。患儿存在情绪行为的异常，还需要心理科的干预治疗。

呼吸科夏俊波副主任医师

【专家简介】医学博士，浙江省医学会变态反应分会委员，浙江省肺功能联盟常委，浙江省医师协会呼吸分会慢阻肺学组委员，药物临床试验专业秘书。主攻方向：慢性阻塞性肺病、哮喘诊治与管理；重症哮喘的精准化和个体化治疗；重症复杂肺部感染性疾病诊治；间质性肺病诊断、治疗与管理；肺癌综合与全程管理；嗜酸性粒细胞性肺病，慢性细支气管炎等，血管炎等罕见疾病诊治；发热待查、慢性咳嗽等病因诊断与治疗；精通超声支气管镜检查，支气管肺泡灌洗，肺功能检查。

患儿反复胸闷气急、发热，曾因接触柳絮哮喘发作，用激素治疗后好转，从哮喘的诱因、发作特点、肺功能检查、家族史等方面分析，该患儿的哮喘诊断成立。同时夏主任从专业角度为我们讲解并鉴别了嗜酸性肉芽肿性多血管炎（EGPA）、Kartagener综合征。分析胸部CT呈磨玻璃渗出性改变，提出患儿是否曾存在液体吸入、溺水的可能。

感染科吴旻主任医师

【专家简介】浙江大学医学院内科学（感染病学）硕士。从事感染内科临床、科研、教学工作近20年，有扎实的专业知识和丰富的临床经验。学术兼职：浙江省医学会热带病与寄生虫学会细菌真菌感染学组委员；浙江省中西医结合学会感染病专业委员会青年委员。主攻发热性疾病查因和各类感染性疾病的诊治，尤其是耐药菌感染治疗和抗菌药物合理应用。擅长肝功能异常查因和治疗，包括病毒性肝炎，脂肪肝、药物性肝病、自身免疫性肝病，妊娠期肝损害，肝硬化及其并发症的诊治。

该患儿的痰培养结果，感染的菌“多、杂、不常见”，胸部CT提示肺炎，但是这些菌都不是社区获得性肺炎感染的常见菌，反而可能与医院获得性肺炎有关。但是结合此患儿的一般基础情况及免疫功能，痰培养结果与患儿的情况完全不符。根据患儿的主诉、临床表现、实验室指标（血象炎症指标不高），再与这个痰培养结果联系，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提出是否存在人为制造的可能。

放射科沈起钧副主任医师

【专家简介】浙江大学硕士生导师，现为浙江省医学会放射学分会青年委员、浙江省中西医结合影像分会青年委员、浙江省放射学会心胸乳腺学组组员、浙江省医师协会宣传维权委员会成员、杭州市医学会放射学分会委员兼秘书、浙江省医药卫生科技专家库成员。主攻胸部影像学，肺部及纵膈疾病诊疗。

患儿的胸部CT两肺呈纯磨玻璃样改变，以肺门为中心。考虑吸入性肺炎可能，但是此病常见于昏迷、吞咽困难的患者，与患儿基本情况不符合，实验室指标与临床表现也不符。结合患儿有嗜血病史，存在吸入可能。

临床心理科戴春晓副主任医师

【专家简介】副主任医师，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城北院区临床心理科副主任，浙江省医学会老年精神障碍分会青委会副主任委员，浙江省医学会行为医学分会委员，浙江省儿童青少年工作委员会常委等，主要专业方向抑郁症病因学、抑郁症自杀相关风险因子的研究。

患儿因躯体不适反复多次住院，且每次躯体疾病都能缓解，患儿自诉“你们可以把我治好，但我有各种办法让自己生病”，首先要排除躯体疾病，同时要注意患儿是否存在人格障碍以及病情进展出现疾病人格化。

病例小结

张海生副主任医师

【专家简介】医学博士，副主任医师，杭州市一医院临床心理科副主任，中国神经科学学会精神病学基础与临床分会儿童青少年精神医学研究联盟委员，浙江省心身医学分会青年副主任委员，浙江省儿童青少年心理健康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等。主要研究方向青少行为干预。

通过有效的心理治疗，找到患儿作伪的证据（患儿自制霉素、故意吸入液体造成肺炎、污染痰液标本等）。

（患儿自制“霉菌”说明书）

孟乔森综合征属于罕见病，在国内报道少，临床表现复杂多样，存在非特异性的临床表现和指标，患者通过客观化和操纵自己的身体，以及承担病态角色是解决潜意识需求和冲突的尝试。漏诊误诊率高，临床上应开展多学科诊疗模式，系统性随访，提高对本病症的早期识别、诊断，以防过度干预导致医源性损害，避免医疗资源浪费。

谢健主任医师

【专家简介】主任医师，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临床心理科主任，硕导。浙江中医药大学精神病学大教研室主任，从事精神科临床与研究工作近四十年。担任中华医学会综合医院心身医学协作学组副组长、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精神医学分会委员、中华医学会双相协作组委员等一系列职务。主要研究方向为焦虑症、抑郁症、双相障碍和会诊联络精神医学等。

该病例为罕见病，为内外科的青年医生拓展了临床思维。在日常诊疗过程中应评估患者的社会心理因素，“什么人得病比诊断什么病更重要！”，贯彻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建立整体医学的概念，秉承“心身同治”的理念，开展多学科诊疗模式，从而建立良好的医患关系，提供更精准的治疗，为患者的健康提供保障。

科室特色简介

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临床心理科始建于2001年，在谢健科主任的带领下，于2007年成立临床心理科病房。目前，临床心理科已发展成为集医疗、科研、教学为一体的杭州市精神疾病诊治重点学科，拥有医护及专业技术人员共24人，其中，高级职称8人，博士3人，硕士8人。科室拥有独立的心理测查室，心理检查全部实行计算机化，包括精神压力分析，各年龄智能测查，人格测查，精神状况评估，社会功能测定以及儿童注意力检测等；开展专业心理治疗，包括催眠治疗、认知行为治疗、森田治疗、家庭治疗等；配有国内先进的重复经颅磁刺激仪（rTMS），脑波治疗仪，多功能生物反馈诊疗系统，多导睡眠监测仪，可进行系统的生物反馈治疗。临床心理科承担了南京医科大学、浙江中医药大学的教学任务，成立了精神病学教研室，谢健主任被聘为浙江中医药大学精神医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同时学科成为国家和浙江省精神科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基地，为医学事业输送了新鲜血液。临床心理科拥有雄厚的科研力量，承担多项市卫生局、市科技局、省卫生厅等多项课题，并多次获得省市级科学技术奖项。近年来在国内杂志上发表近40篇高水平的科研论文。目前，学科开展精神遗传学、精神药理学、神经心理、神经影像和神经生化等多项研究。